「記憶是孤獨的唯一伴侶。每一個孤獨的人,都懂得像收拾書桌般整理自己。孤獨訓練他重整自我、修復自我。自己是他世上僅有的親人。
在孤獨的狀態中,人特別能感到自己的清醒,特別意識到自己的存在。孤獨越巨大,自我也越巨大。
大部份人則害怕孤獨,因孤獨就是自由。會讓人飛翔的自由。但在飛起來之前,你必須放開你一向熟悉的地心引力--那個穩穩將你握在手心保護你的力量。你必須走,必須背棄,必須離開,必須自私。對所有親愛的或衷心憎惡的說不。
因為,一旦飛在空中,全部的全部都將離得遠遠的,一切的一切都會變成看得著、摸不著。你的輕盈來自你的棄世,這是上帝要人類付出的飛行代價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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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旅行過越多城市,越覺得哪裡都沒去。東方城市跟西方城市的差別,只在於人種膚色與所說的語言。聽不懂的話音和不習慣的時尚,像過烈的陽光干擾我的生物系統,逼得人閉了眼簾。防禦。等待這一波煩倦的熱浪過去。
城市越來越像。無論怎麼努力,還是轉不過生命本質的單調和重覆。逃跑已經無濟於事。從這個城市到下一個城市,總有一個同樣的我,或坐在咖啡屋裡,或站在鮮果攤後面,或蹲在藍漆木門前,兩眼失神,惶惶失安,夢想著離開。」
--《濫情者》,〈孤獨〉,〈城市〉,胡晴舫
無處可逃。
永遠在趕路,永遠迷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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